从《黑神话：悟空》看游戏名称应该注册第几类商标？

近日，一份时长13分钟的游戏Demo成为了游戏圈最热的话题，在B站短短3天点播量就达到1000万。这份短视频是游戏科学正在制作的单机游戏《黑神话：悟空》的演示视频，经典的叙事用精美逼真高格调的画面展现出来，让众多游戏从业者和玩家充满期盼，希望这是一部真正的国产3A（A lot of money（大量的金钱）， A lot of resources（大量的资源）以及A lot of time（大量的时间））游戏。主创团队则表示游戏还在孕育过程中，发布视频是为了吸引更多人才加入创作团队。

作为一名知识产权从业者，笔者立刻去查了查这个万众期待的孕育中的“孩子”是否由“爸爸妈妈”做好了前期的知识产权保护，尤其是商标这个容易不费吹灰之力就被他人霸占的领域，幸好，《黑神话：悟空》已经做了比较充分的前期商标保护：

唯一的问题是，“黑神话”和“黑神话悟空”两个商标注册在两个不同主体下，存在被自己关联公司商标驳回的风险。另外，如果这款游戏日后真的成为里程碑意义的作品，商业价值溢出至泛娱乐、周边产品甚至其他领域，那么仅在第9、28、35、41、42类注册商标就不够了，虽然对于一般游戏而言，这几个最核心进行保护基本足够。

游戏行业的高收益促进了行业的兴旺发展，对于游戏公司而言，最重要的资产是游戏本身这一无形资产，许多游戏公司都非常注重知识产权保护，围绕游戏从著作权、商标、软件登记等维度进行多重保护。在这些保护方式中，游戏名称作为游戏的“名字”，对其进行保护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本文拟结合实际案例探讨游戏名称如何进行商标保护。

在《类似商品和服务区分表》中，与游戏直接相关的类别是第28类和第41类，第28类侧重传统游戏相关商品，例如棋牌、游戏机等有形的游戏设施和器具，第41类侧重通过计算机提供电子游戏、提供游戏服务等。此外，第9类中包含可以下载的计算机游戏软件、已录制的计算机游戏程序等，第42类包含计算机游戏编程、计算机游戏软件的设计和开发等。

与在线游戏最密切相关的是第41类的“在计算机网络上提供在线游戏”，与需要下载APP的游戏相关的还有第9类的“可下载的电子游戏程序”及第42类的“计算机游戏软件的设计和开发”。因此，网络游戏最核心的类别是第9、41、42类。司法实践中，对游戏权利人基于第9、41、42类商标主张的游戏名称商标权均有支持的案例。

例如，在上海卓纵软件有限公司与广州四三九九信息科技有限公司侵害商标权纠纷、不正当竞争纠纷[（2018）粤73民终1754号]中，“火线精英”网页及手机版游戏的权利人依据第14814659号“火线精英”（该商标为一标多类，同时注册在第9、41、42类）商标主张被诉游戏商标侵权，法院认为，被诉游戏所指向的服务类别为手游，与第14814659号商标核定使用在第41类服务项目上的在计算机网络上提供在线游戏属于同一服务，与第9类计算机游戏软件属于类似服务。

在北京网元圣唐娱乐科技有限公司与北京冠游时空数码技术有限公司、广州菲音信息科技有限公司侵害商标权纠纷[(2015)粤知法商民终字第29号]中，二审法院认为，被诉侵权游戏名称所指向的“古剑奇侠网页游戏系统”为计算机软件,与涉案注册商标"古剑"、"古剑奇谭"核定使用在第9类商品上的"计算机软件(已录制)"在功能、用途、生产部门、销售渠道、消费对象等方面相同,属于同一类商品,同时,该游戏属于网络游戏,与涉案注册商标核定使用在第41类服务上的"(在计算机网络上)提供在线游戏"相比,两者在服务的目的、内容、方式、对象等方面相同,属同一种服务。

北京随手互动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与北京乐汇天下科技有限公司、东莞市讯怡电子科技有限公司侵害商标权纠纷[（2017）京0108民初48726号]中，法院认为，被控侵权标识使用在手机游戏产品上，是一种可以下载的网络游戏，属于计算机游戏软件、已录制的计算机程序（程序）、计算机软件（已录制）、电脑软件（录制好的）、计算机程序（可下载软件）的范畴，与第9类第6240023号注册商标核定使用的商品属于相同商品，被控侵权手机游戏作为可下载的网络游戏，应当具备网络游戏软件的基本特点，包括可安装、可下载，并需要进行维护、升级、更新等服务，因此被控侵权标识的使用还涉及计算机软件更新、计算机软件升级、计算机软件维护、计算机软件的安装等，与第42类第6240022号注册商标所核定使用的服务属于相同服务。

但是，在广州要玩娱乐网络技术股份有限公司、无锡要玩娱乐网络技术有限公司与深圳市刑天科技开发有限公司、广州乐霸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北京搜狗信息服务有限公司侵害商标权纠纷及不正当竞争纠纷[（2018）粤0106民初14495号]中，法院认为，手机游戏不属于第42类技术研究、计算机软件设计、计算机程序复制、计算机编程、计算机系统分析、计算机软件更新、计算机软件出租、计算机程序和数据的数据转换（非有形转换）、把有形的数据或文件转换成电子媒体、网络服务器出租的相同或类似服务。

广东高院2020年4月发布的《关于网络游戏知识产权民事纠纷案件的审判指引（试行）》对游戏涉及的商品或服务类别进行了归纳指引：

被告以游戏类型、风格、运行平台等不同为由，主张被诉游戏与原告注册商标核定使用的商品或服务不属于相同或类似类别的，一般不予支持。一般而言，单机游戏与网络游戏，端游、页游与手游的消费人群或销售渠道虽有不同，但重合度都很高；游戏开发、运营与直播各服务行业虽然区别较大，但不排除随着产业的发展，关联度会越来越强，界限越来越模糊。因此，需要在个案中结合证据和当前产业发展状况进行具体分析判断。

原告注册商标仅核定使用在《类似商品和服务区分表》第9类或第41类的情形，一般不影响对被诉游戏与涉案注册商标核定使用的商品或服务是否属于相同或类似类别的判断。这是针对被告以原告注册商标类别仅为第9类或第41类为由，主张己方只在第41类或第9类上使用、不构成类似商品或服务的情形进行的回应。

由于类似商品和服务区分表仅系认定类似商品的参考标准，而非决定标准，且实际上第9类“已录制的计算机程序、软件；可用于个人电脑、电视游戏系统、便携式游戏系统、国际互联网或移动电话的游戏软件”商品与第41类“文娱活动、提供娱乐设施、（在计算机网络上）提供在线游戏”等服务虽然侧重点有所不同，但功能用途均为提供游戏，消费群体高度重合，销售渠道和服务方式也有部分重合，两者界限模糊。因此无论原告是注册在第9类还是第41类，均不影响是否属于类似商品/服务的判断。

根据上述整理，笔者认为，第9、41、42类均与游戏密切相关，但也存在细微差别。如果是单机游戏，则不属于“网络游戏”相关的服务，建议申请“游戏软件”等商品或服务，如果是手机端游戏，建议申请具体到“手机软件”的项目。

游戏公司在将游戏名称申请注册商标时，最安全的策略是同时在第9、41、42类上进行申请。扩展一步，可以像《黑神话：悟空》一样同时在第9、28、35、41、42类上进行申请。如果在第9、41、42类中某一个或两个类别上存在在先商标，则根据上述细化的项目分析考虑核心项目是否有获得注册的可能。但是，如果不同权利人分别在第9类、第41类、第42类上享有游戏名称商标，怎样解决权利冲突呢？笔者未找到相关案例，但根据对广东高院的审判指引及上述案例的理解，这三个类别在涉及游戏时很可能构成跨类类似，在后申请的商标在商标行政程序上有可能遭遇跨类阻击。笔者也将和读者一同保持关注此类案件。

最后，笔者祝愿《黑神话：悟空》成功孕育、法律保护全副武装、横空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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